敬禮上師。 尊者密勒日巴帶領著許多弟子從布省行往笛色。 行抵鄰近笛色之某山頂的時候,笛色與瑪滂湖的山神率領許多眷屬都前來迎接。他們齊向尊者頂禮後,獻上廣大稀有的各種供養,同時把笛色和瑪滂一帶的修行處所詳細一一介紹,然後奉送給尊者師徒。他們發誓以後要盡力護持尊者傳承中的弟子們。最後才各返自居。 尊者師徒們行抵瑪滂湖旁的時候,當地的笨波教(1)(首領人物)那若笨瓊和他的師兄妹多人一向久聞尊者師徒的大名,早就知道尊者要到笛色來,所以他們屆時也來到瑪滂湖旁,裝著不認識尊者的樣子問道:「你們是誰呀?要往那裡去呢?」 第廿二篇 笛色雪山降伏外道的故事 - 1 第廿二篇 笛色雪山降伏外道的故事 - 2 尊者答道:「我們過去一向是住在拉息雪山的茅蓬處,現在是到笛色的崖洞處修行來了。」 那若笨瓊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作什麼的?」 尊者答道:「我的名字叫密勒日巴。」 那若笨瓊道:「這樣看來,笛色雪山和瑪滂湖跟你真是同類相求了!你們三者在遙遠的地方聽來都名氣十分響亮。但見面之下卻不過爾爾,無甚稀奇之處!也許笛色雪山這塊地方確有其殊勝之處,但此地卻一向是我們笨波教的勢力範圍。如果你們要在此地居住,就必須要信奉笨波教才行。」 尊者到:「這座雪山為佛陀親口所授記,將來要成為佛教弟子修行之聖地。特別是我密勒日巴,親承瑪爾巴上師的懸記要到這裡來修行的。你們笨波教徒,過去在這裡居住,實在很幸運,但以後如果要繼續住在此處,最好要皈依佛教修習佛法。如果你們不願意,盡可遷往別處去。」 那若笨瓊說道:「你和這個瑪滂湖完全一樣,『遠處名聞響如雷,親眼見時無奇處。』你如果是個知羞恥的人,你就應該答應我,和我較量一下神通和法力,誰勝了誰就是此處的主人翁!」說畢,那若笨瓊立即(興起神力,身體突然增加百千倍),左右二足竟跨立在瑪滂湖的對岸兩邊,昂然歌曰: 笛色盛名震遐邇,寒雪蓋頂一孤山! 碧湖瑪滂名雖威,難敵雪水之沖蝕! 密勒日巴虛名大,不過衰朽一老狂! 手執鐵杖行蹣跚,赤裸臥地無羞恥,不見絲毫稀奇處! 我教笨波之大神,體性遍滿無毀滅, 移喜錯普諸神眾,忿怒本尊飲血者, 身具九頭十八臂,各各化身無量數,九頭神變難具說! 神母大力勝宇宙,我乃此神之小徒,現顯神通為憑證! 密勒日巴以身騰空,其身未見增大,瑪滂湖亦未見縮小,但尊者的身體卻將湖身全部蓋住,坐於其上,悠然歌曰: 喂噫!聚此人天眾,凝神聽我老密歌! 靈鷲山上八寶座,上有釋迦牟尼佛, 本具智慧無二身,奧明(2)淨土法宮殿,內有第六金剛持(3), 超勝佛母無我女,俱生境中本雙融; 佛陀化身諦洛巴,護門博士那諾巴(4),如佛譯師瑪爾巴, 此諸聖者加持力,灌入密勒日巴身,美譽名揚遍天下。 我奉瑪爾巴尊師命,今來笛色修禪觀,自他二利得圓成。 汝曹邪見笨波徒,今答汝問唱此歌。 笛色雪山遠名揚,白雪蓋頂極莊嚴,佛法白淨之兆也。 瑪滂玉湖美名傳,雪山流水常侵蝕,法歸法性之兆也。 密勒日巴有盛名,裸體赤臥一老狂,解脫能所之殼也。 隨意幽吟歌小曲,信手拈來皆法也。 手中執持鐵藤杖,跨生死海之兆也。 心境我皆得自在,能興無量之神變,何需依仗世間神? 閻浮山王此笛色,一切佛徒所具有, 密勒傳承徒子眾,特於此山具因緣。 汝輩邪見笨教徒,若行佛法必蒙益, 若不皈依信佛法,我之神通勝汝故,應遷居所至他處。 汝曹拭目瞧仔細,又一神通作憑證! 歌畢,密勒日巴抓起瑪滂湖,放在手指尖端之上,湖中之魚蝦水族毫未受到絲毫損傷。 那若笨瓊說道:「這一次你所顯的神通,比我略勝一籌,但我來笛色在先,所以算是扯平了。現在我們要較量一下神力,看看究竟誰的力量大些!」 密勒日巴說道:「那些借藥物之力來眩惑別人耳目的所謂神通,我是沒有興趣去較量的。你若不願信奉佛法,盡可遷往別處去!」 那若笨瓊說道:「要我捨棄笨波教,那是辦不到的!我們再較量一次神力,你若勝利,我們決定放棄此地,遷往別處去住。再說,你們學佛的人如果打我或傷害我就是自違佛教的三昧耶戒,為佛法所不許。所以不管怎樣我是決不會走的,除非再比一次神通以定分曉。」 說畢,那若笨瓊以笨波教的傳統飛步由右向左繞行笛色雪峰,尊者師徒以佛教的傳統右繞笛色而行。 雙方行至笛色東北面的一所山谷中之巨石前時,相遇在一起。那若笨瓊說道:「你們繞行笛色非常之好,但繞行必須依照我們笨波教的規矩左轉才行!」說著一把拉住尊者的手,拼力拖著尊者要向左轉。 尊者說道:「我不會違反佛教的傳統,行錯謬之道向左轉的,你卻應跟隨我依著佛教的規矩向右轉才好!」 說著也抓住那若笨瓊的手拉向右方。二人在巨石上拉來拉去,結果都在巨石上留下了許多凹入的足跡。 不久尊者以高深的神力壓服對方,拖著那若笨瓊右繞雪山而行。二人來到雪山的北面,那若笨瓊說道:「這一次我讓你,下次卻要依照笨波教的規矩向左繞行。」 尊者說道:「那得要看你的力量如何而定了。」 那若笨瓊道:「到現在為止,看起來好像你的神通要大一點的樣子,但我們仍要繼續比賽!」說著就在巨石前面用手舉起一快如氂牛般大的石頭來。尊者走向那若笨瓊,一手連他帶石頭一齊舉了起來。 於是那若笨瓊只得承認:「這一次你又勝了,但是輸贏一次兩次是不能算數的,我們還要繼續比賽。」 尊者說道:「星辰雖然想和日月爭光,但照明世界的卻只有日月才能辦到。你雖然想與我競爭,但決計勝不了我的,所以笛色的主權現在應該歸我了。為了滿足你現在的願望和令我『修傳派』(5)的弟子們都能親眼目睹起見,你要我再顯些神通也未嘗不可!」說畢,尊者就坐在笛色西方山谷中的蓮花洞中。 那若笨瓊立於山之東麓的自家茅蓬中,尊者就伸出一足,由山之西方直伸到笨波茅蓬前的山壁上,擱置於彼。同時對那若笨瓊說道:「你也如法泡製一番吧!」 那若笨瓊也伸出一足,拼命由東向西伸出,伸來伸去還伸不到小溪的岸邊。 當時天空中許多看熱鬧的天人和鬼神們看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若笨瓊臉上也現出一絲羞愧之色,但仍舊說道:「我們還要繼續競賽!」說著左轉繞行雪山跑去,尊者亦繼續右繞而行,二人在笛色的南面相遇時,忽然下起雨來。 尊者說道:「讓我們來做一個避雨的房子吧。你是願意造地基,還是願意做屋頂?」 那若笨瓊說道:「你造地基,我搭屋頂吧!」 尊者手指前面大如三人直立的一塊巨石說:「我們到那邊去吧!」他說:「好!」就跟了過來。於是尊者就(用手劈開大石)做好了屋基。 那若笨瓊那時也用手劈開一塊如八歲幼童身體大小的石頭。尊者就做起一個降伏手勢,那若笨瓊的石頭忽然從腰折斷為二。 尊者對他說道:「你快把石頭拿過來呀!」 那若笨瓊道:「我的石頭已經被你折斷了,怎樣拿呢?」 尊者說:「比賽神通時難道不該這樣做嗎?好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再劈一塊,我不阻攔就是。劈好了就拿過來。」 於是那若笨瓊就又劈了一塊,當他想拿起那塊石頭時,尊者就作了一個下壓的手印,他見了馬上說道:「我已經劈了石頭,現在應該由你來舉運石頭。」 尊者道:「我的工作是置屋基,並且已經做好了。你的工作是蓋屋頂,當然應該由你自己去搬運石頭。你不妨試試看能否拿得起這塊石頭。」 那若笨瓊再次用盡全力去舉拿,但石頭卻動也不動。他掙得(滿臉通紅)兩眼圓突得大大的像要暴出來的樣子。 尊者說道:「我是已經證得共同和殊勝二種成就的瑜伽行者,你只得一點共同成就。你的神力怎能與我相比呢?你也實在太不自量力了。我只要作一個降伏的手勢,你連石頭都劈不了!我之所以未如此,而任由你去劈石頭,不過是為了使來此的觀眾看一場有趣的戲罷了!你剛才不是說要我來搬運石頭嗎?好的!你睜大眼睛看定了!」說著尊者就以一隻手,一下舉起該石,石上立刻印下凹入的手印。 尊者又說道:「現在看我下立!」說著將石置於地上,雙足踏上,石上馬上凹入一雙足印。 尊者繼續又說:「現在看我上舉!」說著將石上舉頂置頭頂。石頭上立刻又現出凹入的尊者頭形跡印。以後此地就被人們稱作神通窟。 此時那若笨瓊終於承認這場比賽是尊者勝利了。 接著尊者和那若笨瓊又比了許多其他的神通,都是尊者得到壓倒的勝利。 那若笨瓊最後說道:「你說我的神通不過些魔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變魔術的人。你所顯的神通我一概不能相信。現在我約你在本月十五號時,二人搶先攀登笛色雪峰,誰先上了山頂,誰就是笛色的主人翁,同時也證明誰才是真正得到殊勝成就的人!」 尊者說道:「可以!可以!一言為定。但是你把那些(禪定中)的一些境像覺受,當做了殊勝成就,實在可憫!證取殊勝成就必須先要真正的見到自心之本來面目(6)才行。要這樣去如實知自心,最後依我們『修傳派』的法訣去修持才好。」 那若笨瓊說道:「你的心和我的心又有什麼不同呢?難道還有什麼優劣的差別嗎?再說,佛教和笨波教又有什麼不同嗎?我們同是一樣的在修行,不過你的魔術比我要變得巧妙一點而已。現在就以誰能登上笛色雪峰為賭,以此決斷勝負,你認為如何?」 尊者道:「好!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以後的幾天中,那若笨瓊專心一意的祈禱笨波教的神祉。可是密勒日巴卻一如平時,如無事然安適而住。 到了該月十五號的清晨,那若笨瓊口吹樂器,足跨一面大鼓,由空中向笛色雪峰飛去。尊者的弟子們見了趕快去報告尊者,此時尊者卻仍在睡覺。 惹瓊巴說:「尊者啊!那若笨瓊剛才一大清早就騎著一面大鼓向笛色飛去。現在已經抵達笛色的山腰了!」 尊者坐在床上,慢吞吞的說道:「啊!那個笨波已經抵達山腰了嗎?」尊者的弟子們一齊向尊者急切的祈求,請立即採取行動。 尊者就作了一個手勢說道:「好!你們看吧!」徒眾們向雪山望去,只見那若笨瓊雖然拼命想向上飛,卻無論如何再也飛不上去,只在山腰間儘量的兜圈子。 此時熙日初升,尊者舉手喀嚓一彈指後立即飛向雪峰,一襲布衣迎風飄顫像是飛鳥展翅高翔一般,於一刹那間就飛抵了山頂。此時朝陽也剛剛由地平線上同時升起,光芒萬丈照在山峰和尊者的身上,大地頓然豁然明亮。 此時尊者看見虛空中歷代傳承上師和本尊上樂金剛及無量眷屬同時現身,齊向尊者熙怡微笑,聖像端嚴萬狀。尊者的心雖然時時浸潤在諸法平等性中,也不禁示現非常歡喜的樣子。 此時那若笨瓊也從山腰飛抵山頸,他仰面看見尊者早已容光煥發慈悲端詳的坐在山峰頂上了,不禁大駭。頓時身心好像全部崩潰了一樣,從山上跌了下去,胯下的大鼓也滾落在雪山南方的崖谷中。此時他的傲慢和自信才全部瓦解了。 最後他很謙虛的對尊者說道:「你的神通和威力確實超過於我。我承認以後你就是笛色的主人翁,但是我希望能夠住在一個能夠看見笛色的地方。」 尊者於是對他說道:「你雖然得到世間神祉的加持,獲得了一些普通的神通,但我卻是現證本來智慧而證取了殊勝成就的人;你想和得到殊勝成就的人來較量神通,怎能獲勝呢?笛色雪山的頂峰乃是金剛佛的花苑,特別是智慧聖尊上樂金剛的住處,你本來是無緣得見的。 但這一次我為了顯示本來佛陀和壇城給與會的佛教徒看,得到諸佛的允許後,因此才特開方便之門顯示給大家看的。你從山頂跌下,騎鼓亦滾落崖谷,那是為了降伏你的大我慢之故,我以神力所造致的。以後你如果要到笛色山麓,還要依仗我的神力才能抵達,讓我告訴你為什麼我能具有如此神力的原故吧!」 隨即歌道: 敬禮恩師瑪爾巴足,譯師瑪爾巴恩德重,諸佛世尊慈悲深! 昔日舍衛大城中,釋迦能仁駐錫處, 渠以正法之教義,降伏六種外道眾,佛法廣大得宏傳。 閻浮山王笛色處,西藏行者我日巴, 效我世尊之示範,以正法教降笨波, 廣宏修傳之佛法,如日初升照大千, 瑜伽行者我密勒,競比神通顯大力,神力因緣甚眾焉; 具足傳承加持故,傳承賦我神通力,金剛持佛賜神力。 具足深遠口訣故,根本上師賦神力,瑪爾巴上師賜大用。 心已超越有無邊,此殊勝見生神力,本淨佛性起大用。 心無散亂離緣想,殊勝修觀生神力,廣大光明起神通。 遇境皆鬆常保任,如是行持生神力,自然寬坦起大用。 法性本面得相識,如是果位生神力,萬顯解脫起神通。 依上師教而修持,謹奉密戒生神力,無有墮犯興大用。 因緣配合而修觀,如斯行持生神力,萬境皆友起神通。 堅毅耐苦幹到底,瑜伽自己生神力,密勒日巴起神通。 以此無邊神通力,我今降伏諸外道,得作笛色主人翁; 於此振興佛教法,此皆諸佛加持力, 我今感恩誠祈禱,供養讚歎世尊前。 那若笨瓊說道:「我對你的稀有神通及大力衷心佩服。現在我希望能住在一個地方能夠看見笛色,請您作主!」 密勒日巴說道:「好吧!那麼你就住在對面那個山上吧!」說著就用手抓了一把雪向東面的一所山頭擲去,以後這個山峰的頂尖上,終年都有少許的雪蓋住,十分美麗。 說畢二人同時(飛下山頂),那若笨瓊依靠尊者的神力和尊者同時來到山頸之處時說道:「我以後在朝拜繞行笛色雪山時,需要一所住處。這一點要請俯准作主。」 尊者說道:「你儘管隨時繞行笛色,我們決不阻礙。至於休息的住所,你們可以就住在笛色山腳下的前面。」 笨波教徒們於是就在該處的一所石窟前造了一座寶塔,以後笨波教徒在朝拜繞行笛色時就都在該處休息或居留。 從這件事發生以後,尊者傳承中的弟子就經常據有笛色雪山和(附近的)三處大湖。 這是尊者在笛色雪山降伏笨波教徒那若笨瓊的故事。 譯文:張澄基 音檔製作:殷軍 本 篇 注 解
1. 笨波教為西藏的原始宗教,遠在佛教傳入前,即在西藏存在,為祈神之教。 2. 奧明淨土,又譯作奧明天,為金剛持佛所居之淨土。 3. 第六金剛持。據密宗所云,密宗之壇城中東、西、南、北、中,有所謂五方五佛,即五煩惱之自性或五大智慧之表徵。其順序為:東方不動佛,南方寶生佛,西方阿彌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央金剛薩埵佛,此為五方五佛。 在中央金剛薩埵之上有金剛持佛為一切密法之出生處,故云第六金剛持。實際上金剛持乃自己的上師,為顯其重要及崇高故置於金剛薩埵之上,此就了義而言。就傳承而言則金剛持佛為一切密法之始祖,所有密法皆由渠而傳下。 4. 護門博士。那諾巴為一大成就者,同時亦為一大學者,一度曾任阿爛陀寺北院之主座教授,故名為護門博士。 5. 修傳派。密勒日巴之傳承以專重實際修持為其宗風,不尚玄談或空言教理,故名修傳派。但後期則此風漸失,亦大談玄學及教理矣。 6. 本來面目。藏文:Ran•No•直譯為自己面目,極似禪宗術語。他如「平常心」,「當下一念」等等與禪宗之術語完全一樣,足見證空性之人自然會說出同一類的話來,其意義十分重大,因為由此可以抉擇各教派之了義與不了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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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禮上師。 尊者密勒日巴帶領著他的幾個弟子於秋季某月上旬行至布省幾通,其時該處有許多人在聚會。 尊者對他們說道:「施主們啊!請給我們這些瑜伽行者們一些食物吧。」 人群中有一個飾滿珠寶(身著)天青色(1)服裝的少女說道:「瑜伽行者啊!你的父母是誰?住在何處?有無妻子?你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物?請你告訴我好嗎?」 她這樣的詳細詢問尊者。尊者以歌答曰: 敬禮大德諸上師,祈以慈悲賜加持。 普賢如來是我父,善生佛母是我母(2), 聞思勝王是我兄,光明燈耀我舅姑, 我妹誠信極美麗,本來智慧為密友, 我有一子號明體,我有經卷宇宙體, 心氣雄駒立跨下,衛藏各地有施主, 我乃珍寶小白塔,謳歌從不預演習。 今以明語答汝問,汝宜凝神仔細聽。 我父普賢勝如來,賜我見行之資財,我心自無世間欲。 我母慈悲號善生,以妙口訣為哺乳,修行饑渴得遠離。 兄長聞思勝王長,賜我方便智慧劍,內外法疑皆斷絕。 光明燈耀舅姑者,示我自心之明鏡,習氣垢染得清滌。 我妹誠信美貌女,為我解開慳吝結,財寶可有亦可無,有財亦不知吝惜。 本來智慧為密友,伴我常作無二行,從無忿怒爭吵事。 吾子明體具堪能,荷擔如來家業者,垂涕頑童焉能比? 我有經典宇宙體,示我明達表法相,何用黑字經典為? 跨下心氣之雄駒,載我任遊欲往處,何用血肉凡馬為? 衛藏四邊有施主,時至自然供養至,何用貯糧與節用(3)? 上師是我依止處,三寶是我供養塔, 我行白法故身白,煩惱微渺故名小,是故我名小白塔! 少女說道:「您說的法真是稀有難得,除了這些以外,您是否還有世間的伴侶,親眷和資財呢?」 密勒日巴以歌答道: 我於世間細觀察,綜得如下之結論: 世事初時甚悅樂,繼而受挫得教訓, 終陷魔鬼之牢獄,是故棄捨此濁世。 我於伴侶作觀察,初時喜悅如天女, 繼而猙獰忿怒母,終成可怖之魔鬼,故捨世間之妻侶。 我於子侄作觀察,初時可愛似天子, 繼成四鄰爭吵因,終為怨仇討債人,故捨世間之子侄。 我於錢財作觀察,初時錢財似珍寶, 繼而彼縛為奴隸,終如採花之蜜蜂, 盡失所有白辛勤,故捨錢財如敝屣,心向佛法廣佈施。 如是觀察如是行,死時心安無悔恨。 少女聽了此歌,不由生起淨信,立即恭請尊者師徒到她家中去,供養承事不遺餘力。她向尊者求得法訣後即開始修觀,終得入道。 此後,尊者師徒在摺則雪山靜修之時,一天,來了許多朝謁的徒眾。 其中有一位出身貴族的少年,對尊者有極強的信心,他啟稟尊者道:「尊者的一切言行都實在甚難稀有。現在請您向我們開示一個行、住、坐、臥,隨時隨地可以修持的法要吧!」 隨酬其請,尊者歌道: 來此聚會諸信徒,聽我歌此心要曲: 當汝起步行路時,應攝外顯歸道用, 六識法爾自解脫,此乃行路心要也。 有事無事坐下時,應將身心齊放鬆, 無整寬坦安適住,此乃坐時心要也。 當汝臥倒入睡時,將心契入平等性, 於光明中而安眠,此乃睡時心要也。 當汝食物用餐時,應住空性離能所, 捨二取境而服食,此乃食之精要也。 當汝舉杯飲水時,應吸方便智慧露, 汨汨不斷而飲之,此乃飲時心要也。 行住坐臥觀自心,禪定無有出入也。 眾人聽了說道:「我們不知道怎樣去修觀這種(深奧的)法要,那些能夠修持此法的人,真是幸運啊!」 密勒日巴說道:你們說不會修觀此法,就表示自己先放棄了!這正是不堪修持的徵兆。只要自己肯去實際修持,鍥而不捨,絕對沒有不會的。如果能修持此法,就能得到這樣的功德和利益: 於此聚會諸徒眾,聽我為汝釋法要: 有為肉身似寶瓶,內藏俱生之佛身, 若知點燃光明燈,內外齊明法身顯。 輪迴妄念之室中,內藏雛鷹菩提心, 展開智慧方便翅,即能翱翔大覺天。 自身佛陀雪山中,內藏神識之幼獅, 六識離執而修觀,即能超越輪涅道。 無明輪迴大海中,浮沉六道有行商, 三身船筏若不捨,必於苦浪得解脫。 五毒妄念之房中,藏有惡盜障解脫, 若能緊持方便繩,必能超離諸怖畏。 廣大法身似虛空,內藏無價如意寶, 若能修持不散亂,必得三身之佛界。 三界輪迴城鎮中,藏有鎖練縛六道, 依師法訣解彼結,必能解脫離生死。 上師貴重過珍寶,口訣妙泉出生處, 誠信無疲飲彼水,必解罪障之饑渴。 徒眾聽了此歌,都生起了淨信,隨即辭去。但那位貴族少年,卻決心一定要跟隨尊者去學法,心中堅決存著這個念頭返回家中。 尊者師徒們在許多人天的承事供養中,身心愉快的一直住到春季的最後一個月才起程到笛色去,將要起身時,前次來謁的徒眾們特來迎請尊者,為尊者師徒設下一個盛大的宴會。 宴席上,那個貴足青年對尊者說道:「師傅啊!你們修行人中,有所謂見、行、修、果之術語。請您把親自所經驗到的有關見、修、行、果之決定了悟對我們開示一下,好麼?」 密勒日巴以歌答道: 當我洞悉空『見』時,外顯諸相自解脫, 自他二分無復存,『見地』無依亦無執。 能持『修』觀自體時,善惡諸相皆解脫, 苦樂二者齊消滅,『修觀』遠離諸覺受。 能持『行』之自體時,親疏愛怨自解脫, 貪嗔法爾自寂滅,『正行』遠離諸貪著。 『果』之自相解脫時,輪迴諸相亦解脫, 取捨二者皆寂滅,『果位』無希亦無懼。 少年說道:「師傅啊!我是決心要學佛的,但是父母和親戚們都不准許。所以直到現在能未能放下一切來學佛。現在我要再向父母請求,還要請您收容我為徒!」 尊者說道:「一個真正想修學佛法得人,只要一思念生死輪迴之苦痛和過患,自己立刻就能決定自己的前途。絕不需要請求他人的准許,如果要顧忌到別人的意向或情面,那是決學不成佛的!且聽我這首歌吧: 信士若欲學佛法,必絕情面斷然行! 如若顧忌他人意,豈能放下學佛哉?! 不能離貪行乞食,貪求恭敬與供養,豈能真正學佛耶? 若不知足捨遠慮,勤聚財寶與資具,豈能真正學佛耶? 不證離言之妙義,口說言詮有何用? 不悟離喻之真理,文字千篇有何益? 若不捨棄惡友伴,如何脫離諸苦痛? 不能攝苦歸入道,一味躲避有何用? 不知妄念即法身,一味對治有何用? 不捨各種諸作業,勤求滿足有何用? 不斷貪著與瑣務,空想成就有何用? 若不立斷鼓勇猛,將來修行有何用? 若不立即求解脫,空想緣至有何用? 若不即時調自心,以後再修有何用? 若不當下立了斷,以後再作有何用? 若不即時斷疑惑,以後再說有何用? 少年聽了極為感動。於是下了決心,立即放下一切,專志學佛。他的父母也因此准許了他。尊者亦收留他為徒,傳以灌頂和口訣使之成熟解脫。以後他就成為尊者的「親近弟子」之一,名叫哦崗惹巴打瑪網述。 以上是尊者在布省遇見打瑪網述的故事。 譯文:張澄基 音檔製作:殷軍 本 篇 注 解
1. 藏文此處若直譯則是「天青色的少女」,此處大概是指衣著為天青色,而不是人之容貌為天青色的。 2. 此處以譬喻而說法,有時用物喻,有時用人喻。人喻中有泛指及專指,故極不一致。如:普賢王如來則為專用名詞,因為普賢王如來乃紅教所指之本初佛,為學密人眾所周知者。但善生佛母(nGro·wa·bSur·Po·)是否為一專用名詞(Proper noun),則不得知。 3. 此處直譯則是:「何用把糌粑口袋用力壓緊」,蓋藏人出們以皮袋盛糌粑,壓得越緊,自然攜帶得越多。此處無法直憶,只能取其意而已。 4. 但此處原句極富西藏民俗之本地風光,若能直譯則更能表達原文之風味,此為譯密勒歌集之種種困難的一種,這類情況很多,特借此例為讀者說明譯事之難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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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e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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